【凌李/微庄季】两难抉择9

 

等候区的椅子不好坐，不锈钢的材质滑溜溜的，还冰冷入骨。幸好身边这个小警察坐得笔直，单薄的肩头刚好能让自己的头有个支架，可这么歪着腰，真是够呛，不过总比没有好。凌远一点点抿着葡萄糖，这一天过的，脑子都快不够用了。现在停下来，都有些发蒙，应该到休息室去靠会儿的，靠着他算怎么回事，幸亏医护通道不在这。凌远还是很警觉，觉得有些恢复了，便马上直起身，“你那个嫌疑人抢救成功，我亲自修补的脾，现在观察室躺着呢。”

 

“哦，谢谢。”肩头一轻，李熏然偏头看看，刚还容颜惨淡的凌大院长又恢复了精英模样，坐得笔直，“低血糖是没好好吃饭吗？”

 

“啊？”低血糖什么时候影响听力了？“啊。准备回家吃晚饭的。”

 

“我也没吃饭，今天这事给你添麻烦了，我请你吧？”凌远诧异的偏头，对上一双认真的眼。

 

心情突然就愉悦起来，“好。去吃面。”

 

熟门熟路来到削面摊，院长大人还免费得了一碗面汤。面劲道，酱香滑，一阵子没来吃还真有些想，李熏然三下五除二吃完，然后就盯着凌远。他吃得慢，一口面嚼半天，再慢慢啜一口汤。V领的蓝色手术服，白大褂披着，比平时显得随意，尤其是现在，坐在又小又矮的板凳上，吃得认真。“挺意外的，你喜欢这里的面。”李熏然觉得他就是再随意，还是太精致。聊家常也跟在谈病例似的。

 

“我也很意外，很久都没有人请我吃饭了。”以前是太忙，现在呢？愿意陪自己吃饭的家人朋友越来越少。坐在一起吃饭不是谈工作就是谈投资，难得像今晚这样的风淡云轻，什么都不用想。

 

入了秋的晚上有了凉意，阵阵清风吹过，似乎带走了一天的郁燥，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。“现在医生挺不好当的。你没被她伤着哪里吧。”李熏然想到那一刻都替他不值，他可是亲眼看着凌远在路上跪着抢救了半小时，又跟着手术到现在，虽然没有成功，但家属一句句哭诉都戳着人心窝子去。医生又不是神。

 

“我能理解。”像知道李熏然想法似的，凌远说了一句，“毕竟我们在他们心中是神。我们应该有些类似。”

 

是啊，有时候看着受害人充满希望的眼神，李熏然很难说出“对不起”三个字。不是任何事经过努力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。

 

回医院的路上，凌远给父亲打了电话，李熏然并没有着意去听，然而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暖语气还是让他觉得诧异。这么大的人了，还会跟爸妈报告吃了什么，还会语气柔和的说着祝福的话。熏然没有回头，但他听得出，声音里的亲昵和撒娇，看样子每次吃面，院长心情都会不错。

 

等到季白出院，李熏然彻底跟医院断了联系。队长不在，他又要管小的，又用哄老的，累得慌。不开心了就给季白发信息，数落他光让他做事，都不会喂养。终于季白被他弄烦了，一个电话通知他来吃饭。

 

咦，是新地址。丫，真有钱，嘉林郊区的房价按他们的工资，每月也就能买半拉厕所。原来季白的房子买在市局对面小区里，小户可不妨碍他们去祸祸。现在远了点，但那片清一色都是高档小区，学区房！住个院就解决终身大事了？

 

李熏然按规定背着一箱啤拎着酱鸭脖子上了门。果然是婚房，堂而皇之和庄恕住到一起，顶楼复式，美国专家就是有钱哈！警队请客吃饭向来简单，火锅！肉管够，菜管饱，酒尽量。大家动手丰衣足食。所以一下午季白和李熏然唯一做的就是择菜洗菜，其余的超市一趟水解决。等到庄大夫回来，季白就只需要把牛羊肉摆一桌就好。

 

“这个火锅底料是红油麻辣的？”庄恕插好插头，拿起他们特意买的四川火锅底料，红彤彤的包装看着就辣。

 

“不是很辣这个，牛油的味道才好。”季白觉得庄大夫什么都好，就是太养生。看着庄医生还是皱着眉头，立马投降，“我保证每一个东西都洗一遍再吃。”

 

“我还是炒几个清淡菜，刚才回来碰到凌院长了，喊他过来一起吃饭。”庄恕的这个房子还是凌远给他找的，安了家才能更好为医院服务不是。

 

邻居来得自然是快。凌远一看餐桌有什么不明白的，“别忙了，庄恕，我那里有菜。”果然乒乒乓乓提来几个硬菜，都冰冻着，一蒸就好。

 

等菜熟的时候，四个男人喝着啤酒就火锅，滋味也挺足。庄恕瞥了一眼季白，咳了一声，凌远不像那两个吃货，闻弦歌而知雅意，停筷抬眼看着他，“凌院长，我知道国内现在对这事还不开放，如果让你为难，就告诉我。”

 

李熏然后知后觉抬起眼，才发现庄恕紧紧握着季白的手，十指交叉那种。今天他到这儿来，季白又说不喊队里其他人，他就隐约猜到了。可这么摊开来讲，还是在这么一个正统人士面前，真的好么？

 

凌远和季白一样，都只能洗洗再吃，看见他们如此举动也没什么变化，把牛肉丸一个个放进去。“我有什么好为难的。外聘专家的个人生活习惯既没有违背法律，也没有越过道德的底线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上个世纪90年代，世界卫生组织就正式将同性恋从疾病名册中取出了，我国在世纪初也去除了。既不是精神疾病，又不影响别人，我不知道有什么好为难的。如果说接受度的话，季白家里应该更难。”

 

季白显然松了一口气，庄恕安抚的在他手上拍拍。“不过，”两人精神一震，就等这两个字，“你们选择第一告诉我，我很高兴。祝福你们白头偕老，百年好合！”凌远笑着端起酒杯。

 

凌远的微笑随着祝福绽放开来，眉梢轻抬，眼眸闪耀，轻抿的嘴微微扬起，一扫平时的严厉，线条都柔和下来，年轻了十岁，天哪，一院之长还是不要这样笑。人心会浮动的。

 

唯一的难题被解决后，大家聊得就更加放松了，季白更是贡献出一瓶Chateau Margaux，近乎黑色的酒果香肆意，连应酬似喝点的凌远都喝下大半杯，连声不错。酒解了禁锢，也放松了警惕，“今天中午的喜宴没吃饱啊。”季白看见庄恕秒灭一盘羊肉，起身去拿，轻飘飘丢出一句。李熏然立刻反射的去看凌远，果然，刚还带笑闪星的眼眸簌的一下寂灭下去，他们都知道，今天中午是周明和林念初办酒的日子，请了外科大部分相识。

 

凌远慢慢挪动了一下身子，风轻云淡，连笑纹的褶子都没有变化，“听说食堂很热闹。真遗憾没看到呢。”李熏然心想，你的遗憾不是没看到，而是新郎不是我吧。为了打破尴尬，他赶紧起身斟酒。“喜宴好不好吃不知道，酒水肯定没今晚的好。”

 

凌远点点头，很是赞同，特地跟他碰了个杯，一饮而尽。李熏然笑也不是哭也不是，脚都快踩碎了啊，三哥！院长这喝法，这是打算一醉解千愁？幸亏带来的几个蒸菜好了，一样样端上桌的时候，凌远的眸色更深了。

 

“虎皮扣肉，我爸特地做给念初，我都不敢告诉他离婚的事，现在估计他都知道了。”凌远笑着又干一杯。“债多了不愁啊。这个蛋饺也不错。”

 

“火腿糯米饭，我亲手做的。林大夫的最爱。”凌远一样样介绍着，筷子稳当，语气平和，跟上示范课似的。“我也超喜欢，可惜不能多吃。”说罢他夹了一大筷子放碗里，然后一点点填进嘴里去。有一刹那，李熏然觉得凌远只怕以后再也不会碰这些，这些打上了烙印的东西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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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困。在电脑面前坐了一个小时，一个字都写不出，睡觉💤恢复脑力去。